我的父亲是甪直人,所以我就多了几分对甪直的喜爱。
记得儿时,母亲带我去甪直看望奶奶都是在南门轮船码头乘船的。所乘客船由小铁驳机轮拖带,为木质。船舱的木板面上抹着一层桐油,锃亮发光。舱内空荡荡的,只在沿窗和中间放了四排素面长条凳。大家随便坐。好在乘船的人往往不多,我们总能找到靠窗的座位。
去甪直约需四个钟头。客船全在蜿蜒曲折的水道中航行。从船窗望去,河岸凹陷不平。不时有丛丛芦苇从眼前闪过。四周除了机轮马达的轰鸣声就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了。
大人们都呆呆地坐着,而我总爬上爬下动个不停。我最喜欢看轮船过处激起的浪。一个接一个拍打着泥岸,追逐着,向后涌去。时不时在涌动的河面上,有大鱼一起一伏,随波逐流。只有此时,呆坐的人们才会发出一声感叹:“鱼真大啊!”
沿途不时要停靠码头。说是码头,其实与现在的概念大不相同。几块伸出的石条就算一个。上下的人虽不多,但船老大却很尽心,总是吆喝着等船停稳,才让人上下。还不时与岸上人打着招呼,熟悉得很。
这样,时间就过的快了。甪直到了。
小镇甪直,静谧而旧气。街上人不多。两条石板路夹着一条小河,河上横跨几座小桥,与一般的江南水镇无异。唯一不同的是更多了几分安宁。
奶奶的家在小镇的西北角。一条砖墙夹道的小径穿过一个破落的月洞门就到了。屋前是一片青草凄凄的空地,七八只矮脚芦花鸡欢奔追逐,互不相让;屋后是无遮无拦的一片水面,透过明亮的湖水,可看到晶莹的砂石,欢快的游鱼。
奶奶对于我们的到来,总会高兴得不知什么似的,忙前忙后。一会杀鸡,一会挑菜。晚上我们就能品尝肥嫩的鲜鸡,洁齿的蔬菜了。这种感觉就是许多年过去了,还难以忘怀。
当时奶奶家还没通上电。到了夜晚漆黑一片,唯有借煤油灯的光亮方能看清东西。
周围静极了。甪直仿佛就溶化在这静谧中,我也溶化了。
许多年过去了,许多往事虽已不那么真切,但去甪直的场景却总不能抹去。
五月一日劳动节,妻子提议到甪直去走一遭。于是借了部面包车自己开着全家向甪直进发。
沿机场路开半个小时就到了甪直。只见牌楼高耸,人头攒动,已非旧时模样。
化了几十块钱,租了条游船绕镇一周,只见河水微微泛绿,水面时不时飘来片片油膜,不时有人拿兜,网去水面的杂物。
岸两边依然是粉墙黛瓦,似乎比以前更多了几分光鲜,但我觉得总缺了些什么。
是安宁?古朴?还是别的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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